改革开放40多年,中国人毫无疑问变富了,但是从2011年到2020年的十年间,中国的消费支出占GDP比重平均只有53.3%,国际上普遍在70%-80%左右。 为什么中国经济始终无法切换到以内需为主的模式?
有人说是因为老百姓负债太高阻碍了消费,那么中国人的负债到底有多高呢?还有6亿多人口是完全没有负债的,他们为何不能拉升消费呢?为什么一边是所谓的“高负债”,另一边却是2022年居民存款出人意料的暴增,这是没钱消费吗?这该如何理解?
如果放眼全球,欧美很多国家老百姓的负债都不低,为什么我们的消费就会被负债所拖累呢?是不是当中国成为发达国家后,消费所占经济比重就一定会明显提高?或者说, 大幅提高消费所占经济比重是不是未来中国经济的必然趋势呢?
中国人负债到底有多重? 网上有数据称,中国人均负债已经超过15万元。不要瞎传啊,这是在耸人听闻。你看它是怎么算出来的:2022年末,金融机构各项贷款余额214万亿元,人均就是15万元多一点。所谓“贷款余额”是指还没收回来的历年所有贷款。但是214万亿元的贷款还包括了大量企业贷款呢,不能把所有贷款都归为个人负债。
真正老百姓贷的是多少呢?截至2022年末,一共还有74.94万亿元没还, 人均负债5.3万元。 这里边已经包含了38.8万亿个人住房贷款,人均就是2.77万元;17.25万亿个人消费贷款,人均1.23万元;18.9万亿个人经营贷款,人均1.35万元。
住房公积金贷款的规模只有1.4万亿元,人均就是1000元;合法小贷公司5958家,但贷款余额只有9086亿,而且这些钱也不全是贷给个人的。其他民间借贷无法计算在内,所以中国居民的负债平摊到每个人应该在5.4万元多一点。
这些钱不是一年就要还清的,所以实际上摊薄到每年,考虑到不同的还款周期,人均大概每年还债7500元,而2022年人均可支配收入是3.69万元。 人均可支配收入是没有扣除债务的。也就是说,还掉当年债务后,人均大概还有3万元一年可供消费。而国家统计局在2023年1月17日公布的数据显示,2022年全国居民人均消费支出24538元。 一共也就3万元,80%都花掉了,还能怎么提高?
所以影响消费的另一大原因,是老百姓目前普遍收入较低。有6亿多人月收入低于1000元。收入的意义在于温饱和个人发展,月收入不到1000元的人,他比别人更急迫地希望自己未来会更好,所以只能拼命地存钱,哪还敢消费呢。
而剩下的人收入也不理想。根据国家税务局的数据,目前全国缴纳个人所得税的人口仅为1亿多一点,也就是说只有1亿多一点的人月收入是超过5000元的。即便加上还有一些做小生意而事实上不交税的人,那么加起来也不到2亿人。仅仅依靠这2亿人,显然无法挑起中国经济转型的大梁,必须设法让中低收入人群大幅增加收入才行。
补充说明一下,前面讲的这6亿人和2亿人都是劳动年龄人群,不包括大约3亿未成年人和2.67亿老年人。
负债和存款之间,其实并不矛盾。 尤其是长期贷款,有钱也不会马上还清,所以这并不影响存款的增加。2022年居民新增存款比2021年暴增80%,同时居民新增贷款却比2021年陡降52.6%,这清晰地表明,老百姓的消费心理出现了显著的变化,即便有钱的人也不太愿消费。
这就涉及到人们对未来经济形势的预期。乐观的预期会促使人们更加大胆地消费,甚至是借钱消费;谨慎的预期会促使人们减少支出,增加存款,以应对未来的不确定性。2022年各项数据反映的正是这样一个问题。
而房价与社会总体收入水平之间的矛盾不仅表现在现在,也表现在未来。 房子是有寿命的,只要有可能,现在的中年人仍然会想方设法为自己子女存钱,以便将来买新房。只要房价依然保持高位,他们就不敢大胆消费。
在讨论消费占经济比重的时候,我们通常是以更高比重的美国、欧盟为参照。但舆论普遍忽略了一个现实,那就是美国、欧洲的物价与中国对比又是怎样呢?
在海外有过生活经验的人都知道,物价对比不应使用汇率换算,美国人赚美元、花美元,我们赚人民币、花人民币,所以直接把美国物价换算成人民币价格是没有意义的。应该忽略币种,直接看在收入数额相同情况下,各自国家物价的高低。比如在澳洲,一个新入职的普通白领到手的月薪也就四千元不到一点,但他比我们国内月收入四千的人过得滋润多了,原因就是物价低得多。如果用一个指标衡量的话,那就是物价与收入的比例。物价收入比越低,人们活得也越轻松,越敢于消费。
物价高低的背后,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附加在商品背后的税收差异。 企业不会长期亏本做生意,为什么我们出口的商品价格远低于国内价格?至于税收差异多大不是本期节目要讨论的话题。
除了以上这些,社会福利保障水平也是影响老百姓消费的一大原因。讲得直白一点,没有了后顾之忧,人们才敢于吃光、用光。
我们在讨论提高消费所占经济比重的时候,实际上已经承认了一个假设前提,那就是只要中国经济向好的方向发展,消费比重就一定能提升。真是这样吗?
韩国和日本都是发达国家吧?但是2022年韩国和日本的消费支出占GDP的比重只有49%和57.1%,比中国还低。印度经济比我们落后吧?但是印度消费占经济比重达67.7%%。